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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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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人局

向墨面色不改地擡手虛虛遮住了嘴, 低低發出一陣細碎的咳嗽聲。因為還發著燒,他此時的臉色看上去透著病態的蒼白,下眼處咳出不正常的緋紅。向墨微微仰起頭, 閉了閉眼枕在床頭, 一頭如墨般漆黑的長發淩亂的散落著,襯著他整個人如易碎的玉人,散發著淡淡的病氣。

從來都是高不可攀的月亮第一次流露這般脆弱柔軟的神情, 這讓向韞看得有些發楞。

他的喉結上下一動,呼吸不自覺加重了幾分, 深沈的目光停在向墨的臉色又慌亂移開, 向韞伸出手想去觸碰向墨的手腕, 但被向墨輕飄飄地擡手擋開。

向韞停在空中的手一頓, 他抿了抿唇,聲音低澀:“我只是想讓您舒服一些。”

向墨勾起淡色的薄唇, 眼底沒有一絲笑意:“我變成現在這樣不就是因為你嗎, 我的好兒子。”

向韞的手像是被電擊中般猛地一顫, 他低垂的睫毛微微顫動:“我只是想.....”

向墨手輕輕一擡制止了向韞的話,沈默了片刻他緩緩開口:“我不知道也不想在這種情況下知道是什麽理由讓你背叛我, 但向韞, 你就沒想過如果我出去了, 你會是什麽下場。”

向韞怎麽會沒想過, 跟在向墨身後的老鬼無一不是被他所吸引再在接觸後迅速獻出忠誠之心。向墨是溫柔的,是強大的, 也是無情的, 遙不可及的。

向韞的記憶力很好, 他還記得曾在向墨手下立過汗馬功勞的一個老鬼將軍,只是因為對鬼王吐露了一絲真情, 就被向墨毫不猶豫派去管理一座剛攻下的鬼城,看似升了實則卻遠離心中的惦記。

這讓當時情竇初開的向韞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本能地將自己的情緒死死藏住。當時的他還曾想著,就這樣也好,沒有人能比他與向墨的關系最親近,他們是對方唯一的家人......直到向墨要離開鬼界。

他能怎麽辦,如果什麽都不做就放任義父離開他,那他還不如去死!

向韞點了點頭,扯起嘴角輕輕笑了一下:“我怎麽可能不知道,但只要能和您在一起,即便短暫,我也不會後悔。”

“而且除非您恢覆了,否則是無法從這場選拔局出去。”也無法逃離我的身邊,向韞轉頭移開視線,不想此刻因嫉妒變得醜陋的自己被向墨看見。

的確,向墨也嘗試過放棄支線任務,但那道雌雄莫辨的電子音竟然沒有出現,這讓向墨意識到他可能被隔離了。

向墨眼神覆雜地看著這個自己一手帶大但卻顯得格外陌生的孩子,沒有說話。

但向墨這番表現卻讓向韞的心微微一動,他試探地將手小心翼翼朝向墨伸過去,見向墨只是看著自己沒有阻攔時,向韞的嘴唇輕輕顫抖著,他帶著十分忐忑緩緩抱住向墨精細的腰肢,又將頭緩慢地埋了上去,再次聞到這讓他心神俱顫的清香,向韞只覺眼眶一熱。

他將頭枕在向墨的小腹前微微蹭了蹭:“小的時候我也喜歡這樣抱著您,而您會摸著我的頭發對我一直笑。”

向墨擡起手頓了頓,又緩緩落在向韞的頭上,銀白色的發絲纏繞在指間,似乎比雪山上的白雪還要冰冷,向墨無奈般嘆了口氣:“遇到我時你也有50歲了,換算到人類身上都半百了,還在跟我講小時候。”

清楚向墨是在打趣他緩和氣氛,向韞驚喜不已,他的心跳得飛快,強忍著想將向墨摟在懷裏的沖動,也笑了起來:“我一直想回到那個時候,跟在您的身後,擡頭就能看見您,而您回頭就能看見我。”

此時溫馨的相處就像一場偷來的美夢,向韞做得戰戰兢兢,生怕驚醒,又不禁完全沈溺其中,不管不顧地永遠沈睡下去,也就沒註意到一絲微不可察的鬼氣正慢慢滲透進地底嗖得一聲消失不見。

把小黑送出去的那刻,向墨σw.zλ.只感受到一股暈眩,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向墨知道如果再拖下去,大概率就會真的離不開這個世界了......

——

在克莉斯思考怎麽從殿裏出去時,紀衍錚冰冷著臉掏出一把沖鋒槍,沖著門框的邊緣直接掃射去過,硝煙土塵四下飛起,空氣中全是火藥的味道!

震耳欲聾的槍聲連續不斷地掃過,4米高的大門被硬生生打成了馬蜂窩,到處漏風,殿內的光線頓時明亮了起來。在克莉斯呆滯的目光裏,紀衍錚俊朗的五官沒有一絲波動,他收起槍,上前對著大門就是猛地一踹,原本紋絲不動的門竟然在一陣晃動之後轟然倒地。

克莉斯喃喃:這哪裏是開門,分明是拆門啊!

紀衍錚側眸掃了克莉斯一眼,示意她跟上後,擡腳就一刻不停地往殿外走。這麽大的動靜,竟然吸引不來一名使者,整個獸神殿安靜地只剩下雪山間微弱的風聲。

紀衍錚邊大步朝前走邊感受空氣中的氣息,他的腦子迅速閃過進入獸神殿後的一切場景,在哪?向墨會被藏在哪?!

這時,紀衍錚的腳下一頓,他略略垂下頭,他的靴子上正趴著一條細細的黑蛇,拼命想順著紀衍錚的褲腿往上爬。紀衍錚的眼睛猛地睜大,他一把就扯起小黑:“他在哪?!”

下一刻,小黑在紀衍錚的掌心瞬間化成一團黑霧,隨著風往一個方向飄去,在雪白的天地間顯得格外明顯。

紀衍錚低低說:“跟上。”便與克莉斯兩人快速追上那團黑霧。

——

向韞閉著眼靠在向墨的膝上,感受這久違的安寧。

他白發下的耳朵突然一動,緩緩睜開眼,他語氣平靜,聲音中卻帶著令人心顫的寒意:“總有不長眼的東西來礙事。”

向墨虛弱的身體察覺不到逐漸靠近的急促腳步,但看向韞的反應也能猜出發生了什麽。

“向韞。”向墨眼眉壓低,警告似的喊了句向韞的名字。

向韞從向墨的小腹前擡起頭,他的眼睛與紀衍錚深藍色的深邃眼眸不同,眼裏最深處只有刺骨的冷漠與無情,似乎世上一切除了自己的義父皆是死物。向韞的說話聲很輕緩,像是不想打破他和向墨此時緩和下來的氛圍:“義父,我都不知道你是關心那兩個人類還是討厭他們,您明知道您越不想我動他,我就越想動他。”

向墨眼神沈了下來:“向韞,所以你現在是非要跟我反著做是嗎?”

之前兩人之間短暫的溫馨像是向韞的幻想,從夢中驚醒只有更加冰冷的體溫,向韞低垂下眼,嘴角帶笑卻滿臉的悲傷,他手一揮,一條銀色的細長鎖鏈突然出現在兩人之間。

向墨屈起腿,他纖細修長的腳腕被嚴絲合縫地鎖住,向墨抖了抖小腿,聽著鎖鏈發出“嘩啦”的聲音,竟然笑了出來:“你別以為我真的不會動你,向韞,還從來沒人敢對我做這種事。”

“這個第一次您會永遠記住吧。”向韞帶著慘笑,眼睛通紅,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眼淚:“做都做了,如果我現在停下,您也不會原諒我,倒不如做個徹底。”

向韞嘴上這麽說,心裏哪能甘心,這個“向韞”死了,他就奪另外兩具身體,付出再大的代價哪怕是他自己,向韞也無畏。

見房間的門被鎖上,向墨一直強撐的氣忽然就散了,他的肩膀塌了下來,他閉上眼後仰頭用後腦勺敲了敲床頭,怔了好一會兒突然用一只手大力蓋在臉上,這叫什麽事啊?!!為什麽他一手帶大的孩子會對他產生那種感情,喜歡他的人很多,但他從來沒想過這麽尷尬的場景會出現在向韞和他之間。

向墨糾結地抱住頭,也不知道向韞這心思是什麽時候起的!

不過時間不等人,向墨深吸了口氣還是迅速收斂起思緒,再次細細環視了房間一周,在掃過桌上擺放的甜品時他停留了兩秒便不再多看。

如果這房間是完全照他在鬼界的居室覆刻的話,會有一個暗門,向墨自然不會天真地以為向韞會把這個暗門留下,但向墨要的也不是這個暗門,而是掛在暗門上的東西。

——

門外,向韞站在高高的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類,語氣冷漠不帶一絲感情:“我本可以不出現,但我要讓他知道,人類到底有多麽脆弱,而他的關心只是在浪費時間。”

齊整的外套因為急促的奔跑此時顯得褶皺淩亂,但穿在肩寬腿長的紀衍錚身上另有一番倜儻灑脫,他看著向韞的眼神很涼,帶著一種壓迫感:“把他給我。”

向韞淡淡瞥了紀衍錚一眼,眼底連輕蔑都沒有,強者自有強者的驕傲,被向墨一手帶大的向韞也是如此:“我見過你和左程非的小打小鬧,如果那就是你全部的水平,你勝不了我。”

向韞側過頭看向身後的屋子,無情的眼裏出現一抹溫柔:“看在義父的面子上,我勸你們離開。”

“喜歡我義父的人很多,你們也只是其中毫無特色的一種,不過他身邊出現多少人離開多少人,只有我能永遠和他站在一起,而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向韞說這句話時甚至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同情,

......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又是這句話,紀衍錚放在身後的手暴起青筋,他深邃的眼神穿透向韞的身體,一眨不眨看向向韞身後大門緊鎖的屋子,他知道他要找的人就在裏面,只是隔了一扇薄薄的門而已:“我還是那句話,是不是一個世界,這話你說不算,向墨他來說也不算,只有我說了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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